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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旭华院士:宁可毕生默无名,但求蓝鲸出大海

中国发展历程中不乏英雄,有的名垂青史,有的籍籍无名。我国第一代核潜艇总设计师黄旭华前半生属于后者,后半生属于前者。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苏英法等国家在核领域纷纷发力,核武器技术突飞猛进。为了新中国的安全,中国岂会坐视不理!

1958年,一封编号“238”的绝密文件被呈送给国家领导人,经批示,我国核潜艇研制工程,代号“07”工程(后改为“09”工程)悄然拉开序幕。

起初,国家领导人希望能得到苏联的帮助和支持,但几番访苏考察无果,甚至国家主权和安全诉求也遭到无视。毛泽东主席为此震怒,字字铿锵地说:“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黄旭华院士:宁可毕生默无名,但求蓝鲸出大海

黄旭华青年时期留影

1958年8月,黄旭华被秘密召至北京参加核潜艇研制工作。时任支部书记曹磊同他谈话,说了三点:

一是被选中是党和国家的信任;

二是工作保密性强,进来就出不去;

三是“一辈子出不了名,当个无名英雄”

黄旭华接下这个沉重的担子,在尚未告别的家人眼中,他从此几近“失联”。

核潜艇总体组的人员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他们热情高涨,边学习、边研究、边验证,用三个月的时间就提出了5个核潜艇总体设计方案。“非常粗糙、价值很大”,这是后来黄旭华对最初方案的评价。

1958年9月,苏方松口同意援助相关技术,但几番周折,到1959年初核潜艇的设计和制造方案依旧无法成型。之后更是由于“大跃进”和自然灾害等特殊原因,研制工作举步维艰。

当时黄旭华等参研人员啃着咸菜设计、饿着肚子加班,普遍出现了营养不良的症状,但大家仍在坚持。

为了保证总体进度,他们选择了按任务分工。1959年—1960年,黄旭华大部分时间在上海出差寻找试验水池,筹备对核潜艇的设计进行水下试验验证等工作。

1961年11月,因为前期研究工作中突出表现,黄旭华被任命为国防部第七研究院“09研究室”(其前身为核潜艇总体组)副总工程师,开始从全局上组织与协调核潜艇的总体设计及其配套工作。一个月后,黄旭华接到父亲逝世的电报。但因工作缠身无法回家参加葬礼,也不能给出任何解释,他为此痛苦不已。

然而,让黄旭华痛苦的不只是亲人逝去。从1962年开始,核潜艇研制工作停滞不前,“09”工程因为所遭遇的重重困难而被迫“下马”,人才的整编、调整让“09研究室”难以为继。

到1963年10月,为保留核动力及核潜艇关键技术火种,上级组建潜艇原子能动力工程研究所(代号715所),周圣洋任所长,黄旭华、彭士禄任副总工程师。此后项目蛰伏两年,中国中近程导弹飞行试验成功,“两弹”研究完美落幕后,核潜艇工程才终于等到了“翻身”的机会。

黄旭华院士:宁可毕生默无名,但求蓝鲸出大海

黄旭华在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首届劳模和先进集体表彰大会上的发言材料——“我的心思在〇九上”

1965年春,黄旭华接到时任国防部第七研究院副院长于笑虹的电话:“原子弹和导弹成功了,‘09’上马的条件成熟了……”后来,专司核潜艇研制的“核潜艇总体研究所”在渤海湾的葫芦岛成立,中国核潜艇研制工作正式重启,黄旭华仍旧担任副总工程师。

核潜艇研究恢复上马后,情况并不顺利,争辩的声音众多:是建造攻击型核潜艇还是弹道导弹核潜艇,艇型是采用水滴线型还是常规线型……经过充分的辩论及大量的试验研究,黄旭华带领研究人员逐步形成了核潜艇七大技术攻关项目,即核动力装置,线型及操控设计,大直径、高轻度艇体结构,远程水声系统,(鱼雷)武器系统,综合空调系统,惯性导航系统。

最终,由黄旭华主导的水滴线型核潜艇设计方案获得了上级的认可。

1966年底至1967年初,“091”首艇建造在即,新的问题紧随而来。如此庞大的艇体,繁多的设备如何安装施工、维修保养,“驭”艇人员如何生活及战斗值班等都是未知数。为了保证合理性,黄旭华等人提议建造1:1实体模型,以此来验证和指导核潜艇的总体布置及施工设计。

经过层层设计优化及不懈的努力建造,在1970年12月26日毛主席77岁生辰这天,我国第一艘鱼雷攻击型核潜艇如同巨大的蓝鲸驶入大海,我国又多了一件威力巨大的国之重器。黄旭华,亲眼看着这个凝结了他13年心血的伟大作品诞生。

黄旭华院士:宁可毕生默无名,但求蓝鲸出大海

第一代核潜艇工程三位总师合影(左起黄旭华、黄纬禄、赵仁恺)

然而,“黄旭华”这个名字第一次见诸媒体报道是1986年。那是《人民日报》在一则关于国防科技建设的文章中提及的,只说了他是船舶专家,具体做什么、有哪些事迹只字未提。

1987年发表的《赫赫而无名的人生》是国内第一篇对黄旭华的专访,不过依然没有真实姓名和照片。但熟悉他的亲朋好友终于明白了,黄旭华的母亲也终于理解了,“失联”多年的儿子正是那位无名英雄。

后来随着不断的猜测和报道巧合造成的“泄密”,人们对于黄旭华和他的事迹渐渐了解。但据不完全统计,截至到2014年,黄旭华在电视台露面次数仅为6次,在全国的知名度十分有限。

黄旭华真正“火”起来是2014年。在“感动中国”2013年度人物颁奖盛典上,获奖者黄旭华被作家闫肃如这样评价:

试问大海碧波,何谓以身许国?

青丝化作白发,依旧铁马冰河。

磊落平生无限爱,尽付无言高歌。